楚自叹

*童话au

*国王白宇

*恶龙朱一龙

——

1.

白宇是被一阵兵荒马乱惊醒的。

他起身，视野中掠过了一道身影，耳边响起惊天动地的咒骂声和嘈杂声。

白宇掀开被角，顾忌到身上只有一套白绸睡衣，扯下随手丢在一旁的锦红棉袍，一边系上绳扣，一边向卧室外的走廊靠近。

白宇刚刚把手伸向镀金的门把，结果门根本就没有锁，一个卫兵急冲冲地推开了门，差点直接撞上白宇的脸。

白宇往后退了一步，就看见门口黑压压地堆了一群卫兵。

他正了正锦袍的绳结，轻轻“啧”了一声，瞥了眼门框，问道：“你们干什么？”

走廊上又是一阵咚咚咚的疾走声，有人呐喊道：“在那！”

只听龙鸣怒起，如含雷霆万钧，房间中出现了细碎的窃窃私语，听不真切在交谈什么，昏暗的卧室中顿时被红光照亮，而光源则是床头置放着的瞳石。

白宇心下一震，道了句“让开”，门口的卫兵齐刷刷地留出了一条空道，他冲向城堡的顶端，空中红月被一道龙影遮住了大半。

龙俯视着城堡上的人类，忽然消失无踪。

2.

白宇心中惊起万丈惊涛骇浪，他抬头望着鲜血般赤红的满月。

城堡旁的海岸处，潮汐起涨，海风吹过，卷起一地尘沙。

白宇回头，询问道：“这是什么情况？”

他话音刚落，东北处地动山摇的剧烈响声入耳，结合刚刚看到了巨龙身影，不知哪位身着铁甲的卫兵跌倒在了地上，哆嗦道：“龙... ...！！！”

在东北沉寂了十年的恶龙，突然出现在了国王的城堡。

一时间人心惶惶，卫兵交头接耳了起来，隐约听见了什么“十年前”“诅咒”“偿还”。

白宇右眼皮狠狠一跳，心中弥漫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，立刻打道回府。

卧室内一片黑暗，侍从上前点亮了墙壁上的琉璃盏油灯，橘红色的火苗在特制琉璃盏的折射下照亮了整个房间。

哗然。

王的瞳石被偷了。

白宇驻立在门口，神情无悲无喜，只是分外凝重，随后，他转身朝一众守卫宽慰般笑了笑，眼眸却尤为暗沉。

守卫们噤了声。

白宇说道：“夜深了，歇息吧。”

3.

街道上熙熙攘攘，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没有妨碍到民众们各干各的活，有人捧着一束向日葵交换着店铺的面包，驴车咕噜噜地滚动着车轮。

炎阳高照，晴空万里，街头有位青年叼着狗尾巴草，坐在墙角下，听着刚吃过午饭的几位妇人聊家长里短。

“听说了么？国王的宝石被龙偷走啦！”

“诶呀，”其中一位妇女惊讶地放下了手中的篮子，“偷了国王的宝石？什么宝石？”

身着灰色麻衣的姑娘将妇女的篮子放在了桌面上，顺带着朝她使了眼色，努了努嘴，要她提防着混混模样的白宇，免得篮子里面的东西被偷。

白宇瞧见了那姑娘的动作，嘴里的狗尾巴草被他吐了出来，落在了衣服上。

他伸手摸了把下颔处的胡茬，颇为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唇。

姑娘道：“十年前不是都传国王能在夺冰之战中胜利，就是凭借着一个长得跟眼睛一样的宝石嘛，就是这个！”

“昨天晚上在东北沉睡了许久的恶龙苏醒了，来到了王的城堡，结果宝石就不见了。”

妇女煞有其事道：“那肯定是被恶龙偷啦！”

4.

正所谓，背靠矮墙好乘凉，一位戴着邮差帽的男人也蹲在了矮墙下，白宇看了看他，两人面面相觑。

“你好啊。”白宇坐得端正了一些，伸出了手。

男人捏住帽檐，将帽子提了提，随即握住了他的手，道：“你好，朱一龙。”

白宇打量了朱一龙一番，觉得这人浓眉大眼的，长得还不赖。

他琢磨着这人看起来不怎么好交心，心里多了些跃跃欲试：“我姓白，你叫我白先生就好。”

朱一龙微微一笑，点了点头。

白宇看他半天没说话，自己开始找着话题，他先叫了朱一龙一声，在朱一龙把目光投在他身上时，上身向着人倒过去，用手指了指那几个谈天的妇人。

他说：“你知道国王的宝石长什么样么？”

朱一龙看起来颇感兴趣，一双眼中倒映着白宇的身影：“什么样？”

“和蛇的眼珠很像，”白宇介绍着，手不由自主地掐住了狗尾巴草的草茎，“虹膜是鲜血一般的红色，像火一般燃烧着人的欲望。”

“它为了欲望而存在，可以实现你心中最强烈的愿望。”

白宇仿佛随口一说，最后几个字带着快要笑出声的颤抖，把对面人的眼瞳当作了一面镜子，调整着最佳的状态。

他不经意般说道：“谁都知道这种至邪的物件儿是龙的东西，他们都说国王能够到如今的地步，就是靠的那恶龙——你觉得呢？”

朱一龙弯了弯眼眸：“别这么说，万一是互相成就呢？”

白宇愣了半秒，随后大笑道：“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！”

白宇虽然是笑，却没由来地想，这人的眼睛好像蛇。

5.

白宇同朱一龙相谈甚欢，那边的大妈们谈天也差不多要结束了。

她们收拾着东西，里面唯一的年轻姑娘突然出声道：“篮子不见了！”

她的话刚说完，所有人的视线都抛在了墙脚的两个人身上，朱一龙眨了眨眼睛，茫然地左顾右盼，最后也看向白宇。

结果两人双双被大妈绑架，拖着来到了一间木房里面。

姑娘骂骂咧咧：“你们良心莫的！小月季都吖么惨了！”

白宇缩了缩脖子，反复重申道：“真不是我。”

那姑娘还欲再骂，木头运作的吱呀声逐渐靠近。

一位坐着轮椅的少女出现在了众人面前，白宇好容易才能站起来，在看到少女面孔的那一刹那，他又摔倒在地。

她眼眶处是两个凹陷的肉坑。

她没有眼珠。

6.

朱一龙上前挽住了白宇的胳膊，搀扶着他起来。

白宇一个踉跄，被朱一龙拖着才没有再度摔一个狗啃泥。

他死死地盯着唤作小月季的姑娘，而小月季没有任何察觉，她的嗓音如同夜莺般娇柔：“阿磊回来了么？”

姑娘瞪了白宇一眼，道：“阿磊今天会回来的。”

小月季甜甜地笑了，眼部的肉坑随着人的笑被挤成一个椭圆，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欢快和愉悦，却让旁人恶寒。

白宇握住了朱一龙的手，力道大得快要捏碎朱一龙的骨头。

朱一龙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，话刚刚到了嘴边，木门就被人一脚踢开。

身形极为五大三粗的大妈拽着一个细胳膊细腿的男人进来，手里拎着个篮子，她怒火中烧，一把将男人甩在了地面上，破口大骂：“你他妈还是个男人么？”

男子挣扎着爬了起来，手忙脚乱地往后退：“这篮子本来就是给我的，我拿了怎么样？”

大妈扬手想要给人一巴掌，在看到小月季的那一刻放下了手，转而用拳头狠狠地揍了他一拳：“你不是在城堡里面当管家？我现在就要让你知道怎么样叫管家！你管过你的家么？！”

白宇在听到“管家”的瞬间睨了男子一眼，得出了自己从来没有在身边见过这个人的结论。

瞧着这人那畏畏缩缩的气质，恐怕根本连他都没有见过，是个不知道在哪里打着下手的边缘人物。

大妈一拳过去，终于解气了许多，愤慨道：“小月季，他出息了啊！他敢去... ...敢去那地方！”

小月季不知所措地摸着轮椅的手把，柔声道：“他回来就好。”

大妈恨铁不成钢：“他是个什么东西？值得你这样？”

“我是个什么东西？”男子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，随后冷笑道，“你们以后求我都来不及！”

他从打开层层叠叠的布兜，从中取出了被包裹的事物。

一颗宛如眼瞳的红色宝石。

7.

十年前。

白宇在继位之际，叛军谋反，天下大乱，一个王国即将被颠覆，身披紫袍的女巫手拿水晶球，站立于水面之上，指引他去北明，去取下那能实现任何愿望的瞳石。

白宇带领亲卫来到女巫所说的地方，根据当地人的传说，攀上了熔山，闯入了龙的山洞。

山洞无比巨大，使白宇显得如同天地间的蝼蚁那般渺小，里面铺满黄金与珠宝，满目琳琅，气势辉煌。

寻找一个能实现愿望的瞳石，犹如大海捞针。

白宇忽然听到了金玉相击的脆响，眼前的金币堆中冒出了一只巨大的，蛇瞳般的宝石。

有人缓慢而温柔地在他耳边低语：

“拿去。”

宝石在空中旋转，一点点地缩小，落在了白宇的手心中。

白宇呆呆地收下了这份厚礼，全身的力量都用在了将瞳石握在了手中，他红透了眼眶，依托着那份少年意气，不顾一切地喊出“我一定会报答你”的言论。

他下了山，却在山脚下被包围了。

8.

女巫根本不认为白宇会拿到龙的瞳石，她接受了叛军的贿赂，故意将他骗到了熔山，以便于叛军的包抄围剿。

白宇已经拿不动剑了，他从马背上滚落，瞳石脱手，和他一同趟入一池血污中。

全军覆没之际，他想——

我要这些人都死。

瞳石发出强烈的红光，如同日出时的阳光，它微不可见地颤抖，溅起的血水喷洒在了白宇的脸颊上。

白宇听见了龙的低吟，待红光散去，战场上只有他爬了起来，精疲力尽地扒着马鞍，迎着真正的日出。

所有倒地的尸体，眼珠都消失了。

9.

男子得意道：“看到了么？这是我趁着所有人都在关注昨天那条龙的时候，赶紧到国王的卧室里拿出来的！”

小月季歪了歪头，温声问道：“你偷走了王的宝石？”

她环顾四周，没有眼珠的眼眶对着朱一龙停了停，仿佛已经确定了什么，道：“你还回去吧。”

男子难以相信小月季说的话：“这是可以实现愿望的宝石，我可以用它治好你！”

小月季道：“你根本不想治好我。你还回去吧，不然我会让姑姑把你告诉给国王，你已经疯了。”

男子果然已呈癫态，扑上前掐住了小月季的脖颈，小月季一张脸胀得发紫。

她面目狰狞，眼部朝着朱一龙，声嘶力竭道：“瞳石杀了多少人，你就会获得多少力量，如果不是我让他过去，你就会陷入沉睡永远不醒！”

“你不能让我死！！！”

男子倒在了地上，气绝身亡。

10.

白宇什么都没有干，瞳石就回到了他的手上，还获得了一条温柔体贴的龙。

他瞅了两下手里的瞳石，道：“这东西我也没用，你拿回去吧。”

朱一龙推辞道：“这个东西我不愿意谁也用不了，你拿着就是。”

白宇拉了他一把，似乎是在顾忌朱一龙的面子，小声道：“我昨天好像在我卧室看到你了，你来我这里干嘛啊？”

朱一龙盯着他笑，逗他道：“你猜？”

白宇拍他肩膀：“你告诉我嘛。”

朱一龙拖长了尾音：“不行——”

恶龙在血月的夜晚，潜入了国王的城堡。

偷偷亲吻了，他的王。